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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麻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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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郡王的不争气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作为江家嫡出子弟,虽然他很早就荒废了功课,但束发之后,还是靠着父荫出了仕——那时候江家已经号称“江半朝”了,所以尽管惠郡王从没花过心思经营自己的势力,但总有人主动凑到他跟前。

    再说同僚、旧部之类的,天然就被划分到一起了。

    这次闯祸的官吏,为首的就是惠郡王还在禁军中任职时的一个部下——秋曳澜才过门那年,还吃过此人送的荔枝。

    也是因为属于惠郡王的老部下了,如今惠郡王又得了太子青眼,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否则这人再蠢,也不敢在明知道新朝才建的情况下不把民变当回事,以至于酿成严重后果。

    听丈夫简单的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秋曳澜道:“难怪今儿八哥那么慌张!想来这回父亲不计较,朝臣怕也不会放过他了。只是他那旧部到底是什么脑子?!若一开始只是盘剥太过,以八哥的身份倒还不难保全他,如今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八哥无事,他全家怕也未必保得住了!”

    大秦才建立,正要收买人心的好不好?

    慢说是惠郡王多年旧部,就算是太子的心腹,敢犯众怒,恐怕也难逃一死!

    秋曳澜正觉得惠郡王的旧部是不是把智商都加在讨好上官上面,其他方面都是智障级别的,却听丈夫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觉得他没有脑子吗?你可知道他请罪折子怎么写的事情经过?”

    “怎么写的?”秋曳澜听出丈夫语气不太对劲,不由愕然。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怀疑民变之所以闹到现在这地步,完全是因为有人在幕后操纵!”江崖霜淡淡道,“甚至连民变的缘故也不承认是他的盘剥,而是有人从中挑唆了!”

    秋曳澜愣了愣,会过意来,不禁气得脸色铁青:“他是在说你?!他好大的胆子!”

    “他不把这事牵扯上太孙之争,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又搭上朝争这股风,不出三日,合家都难逃一死!”江崖霜拍了拍妻子的背以示安抚,慢条斯理道,“怎能不孤注一掷?”

    “那父亲呢?肯定相信了是不是?!”秋曳澜想起丈夫今儿个早早归来,不禁咬牙切齿道,“所以都没让你参加东宫议事?”

    “东宫议事倒是参加了,统共也没议几句——这事太大,得明儿个朝议才能决定!”江崖霜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担心,这事情经过朝中不用查都一目了然,我在南面虽然也有些人手,但新朝才建,根基未稳,作为新晋宗室子弟,得蠢成什么样子才会去挑民变这种事?就不怕玩火自焚么!”

    顿了一顿又道,“归根到底还是太孙之争,民变这事不过是个引子——也罢,如今祖父年事已高,父亲不肯改变心意,迟早要做过一场的,我原本想着和和睦睦到底只是一厢情愿,索性趁祖父还在,一锤定音罢!”

    秋曳澜愤然道:“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寻常人家盼望兄弟和睦都盼不到,他倒好!难得你跟八哥手足友爱,他愣是看不顺眼是不是?!”

    难不成是当年被江天骜跟江天骐虐出了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

    可这关江崖霜什么事啊!

    这公公绝对脑子有问题!

    “长辈有长辈的心思!”江崖霜叹了口气,搂紧了点她,“咱们安置吧!”

    夫妻两个各怀心事的沉沉睡去——次日秋曳澜早早起来,给丈夫收拾好了让他去上朝,自己却没心思做事,连江徽璎起来后跑过来纠缠也不想理会,只打发人带了她到别处去闲逛。自己恹恹的坐在西窗下,望着庭院不住叹气,揣测着丈夫今儿个在朝堂上到底会遇见多少攻讦污蔑,其中多少又是来自于亲爹太子?

    正觉得心烦意乱,下人来禀告:“阮家表小姐来了!”

    “大表姐今儿个怎的有暇?”秋曳澜听说阮慈衣前来,只好收拾心情前去迎接——到底心情不大好,所以寒暄了几句,就直接问,“可是为了十三嫂的事?”

    “正是!”阮慈衣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我昨儿个晌午后才得到消息,去探望时她才喝了药睡着了。问她身边人个个不肯多说,但我知道含烟不是那等敏感纤细的人,尤其她孩子才多大?怎么肯走绝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秋曳澜心里叹了口气,请了她到屋里坐下,又吩咐闲人退避,只留心腹伺候,这才道:“大表姐若是担心十三嫂那是大可不必,十三嫂她心里有数着呢!”

    阮慈衣愕然道:“表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我昨天在东宫才听到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虽然不懂得农事,但也知道,韭菜不应该是这季节就有的。”秋曳澜如今满心记挂着丈夫,可没时间耗在济王府的事情上,直截了当的道,“虽然说权贵人家在冰天雪地也能吃上绿菜,可不当时节的时候,挑选的余地通常都不会很大。假如昨天济王府的厨房不是恰好有韭菜的话,十三嫂的性命就很难说了!”

    “会不会是巧合?”阮慈衣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禁沉默了一下,才道。

    秋曳澜看着她道:“当然可能是巧合!不过大表姐你知道么?我昨儿个奉婆婆之命去济王府弄清楚事情经过,因为八嫂去找六婶母了,我就去看了济太妃跟十三嫂——结果十三嫂哭啊哭,死活不肯说缘故!后来八嫂回禀婆婆,道是六婶母不承认她怎么了十三嫂,两下里一对照,我倒觉得六婶母未必没有被冤枉了!不然她就是自己不好说婆婆的不是,身边人总有能开口的吧?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来个吞金,偏六婶母最近没找她麻烦,只得去六婶母跟前走一遭就演了这出戏!”

    横竖济王妃不待见小儿媳妇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前东宫才得禀告时,来龙去脉都没问呢,不都一致认为米氏又欺负媳妇了吗?

    阮慈衣跟济王府唯一的交情,就是肃郡王妃,她在肃郡王妃那边打听不出什么,就再没消息来源了。如今也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话好反驳秋曳澜,所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也只得道:“但含烟她何至于如此?济王妃虽然待她不算好,但如今孙子都有了,想来日后时间长了,念着孙子的份上,济王妃也会慈和下来的,何必要拿命去陷害婆婆呢?”

    “她的目的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秋曳澜摇了摇头道,“我那婆婆已经代济太妃准许他们夫妇择日开府,单独过日子了!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十三哥已有郡王之封,若非为了顾全孝道,他们早就可以自立门户当家作主,何必在济王妃跟前看脸色?

    “毕竟济王府世子又不是十三哥,他们在济王府住下去也落不着什么好处,徒然受限制罢了:表姐也知道,十三哥说起来也是济王妃亲生的,但也不知道这位王妃是怎么想的,愣是把亲生儿子看得还不如嫡亲侄女紧要——儿子尚且如此,何况是媳妇?”

    肃郡王妃这次虽然是以身行险,但以生食韭菜的法子保得一命下来,也不过是将养几日的功夫,却能换得太子妃亲自开口让他们夫妇搬出去住——虽然说搬了出去,济王妃终究还是长辈,但她既然已经落下差点逼死媳妇的名声,以后想再对肃郡王府做点什么,上下骂声也得让她掂量掂量了!

    “这冯含烟一直给人温婉的印象,谁料算计起来也是果断之极!”秋曳澜心里颇有些赞赏这个堂嫂,“米氏亏待她的事情,从她过门就有传闻了。她一直忍着不发,从来不在外面诉说,更没有闹腾过。愣是熬到生下儿子之后,选着儿子快满周的日子来这么一手——谁会怀疑?谁能不同情?”

    就是太子妃,其实也未必没有看穿事情真相,否则也不会在楚意桐提议惩罚济王妃时拒绝了。但太子妃还是允许肃郡王一家搬出济王府,显然即使看出内情,却还是心软了。

    “恐怕这也在冯含烟的算计之内,毕竟婆婆是出了名的疼嫡媳。”秋曳澜一五一十的给阮慈衣解释清楚,阮慈衣这才释然,未免唏嘘:“她当年嫁到济王府,虽然说我不敢居功,但到底是给你描述了她性情容貌的。若她过得好也还罢了,若过不好,甚至因此伤了性命,我却没脸去见她姑姑。”

    秋曳澜轻笑着道:“如今她心愿得偿,往后料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烦心事了。大表姐不必再为她担心!”

    这次分家可是肃郡王自己先闹起来的,秋曳澜估计这位十三哥现在跟母亲离心已经离得差不多了。分家之后肯定轻易不会来往,天长地久的感情自然更加疏远,倒是肃郡王夫妇两个,没了上头长辈的挑剔,夫妻两个本来感情就不错,久在一处,以肃郡王妃的手段还能不把丈夫笼络好?到时候夫妻同心,济王妃想再拿捏小儿子小儿媳哪有那么容易?

    秋曳澜对济王妃没什么好感,所以明知道她被肃郡王妃算计了一把,也不会去戳穿。这会跟阮慈衣说完了这一件,只道阮慈衣要告辞了,谁想阮慈衣关心完了冯含烟,又问她这边:“听说南面民变,牵扯到了崇郡王?”

    “可不是?十九如今忙着,我也没听到多少。”秋曳澜现在自己心里还没底,当然不肯跟阮慈衣多说——阮慈衣又问了几句,看出她的不耐烦了,暗叹一声,就识趣的告辞了。

    秋曳澜虽然有点倦怠,但还是依礼送她到门口,目送阮慈衣的马车远去,正要转身回府,谁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跟着有人喊道:“秋妹妹!”

    秋曳澜诧异转身,这么喊她的人只有一个——果然看到凌醉打马到门前,跳下来之后抬腿就朝台阶上走,边走边催促道:“你快回府去,带好璎儿他们几个,无论这边怎么个热闹法都不要出来!”

    “怎么了?”秋曳澜愕然。

    凌醉怕她纠缠,所以飞快的解释:“今儿个朝会,永义王打头,一群人拿了南面民变的事情诘问十九——却被十九这边逐字逐句反驳得体无完肤!原本他们输了也就输了,该正经商议南面要怎么个处置法了不是?谁想那群老东西忒不要脸,输了还要纠缠不清,这不冯汝贵那老货也是做得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跟十九隔着四五步呢,忽然就倒地不起说是被十九害得,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今冯家那边正打算拿这个做幌子,让老的小的跑过来讨要说法——十九现在要跟纯峻他们去议事,脱不开身回来,就送信让我过来收拾他们!”

    他边说边挽袖子,冷笑着道,“秋妹妹你不必担心,为兄我不擅庙堂事,这种滚刀肉可是修理得太多了,待会……”

    脸色铁青的秋曳澜打断了他的话:“义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儿既然是我的家,有人闹上门来,当然应该我这做主人的出面!怎可躲在义兄身后?!”

    “不是说你怕了他们,只是这样的腌臜人实在碍眼,何必扰了你跟孩子们的兴致?”凌醉忙道,“再说这也是十九体贴你们!”

    “这不是体贴不体贴的问题!”秋曳澜转着腕上的镯子不住冷笑,“而是我很好奇,区区一个朝臣的家眷,凭什么跑到堂堂郡王府跟前来闹腾?!还有,慢说众目睽睽之下十九根本没碰到冯汝贵那老货,就算碰到了,真揍了他一顿,又怎么样?!十九的父母、祖父祖母都还在,难不成冯家还想代这四位尊长教训十九?!正经讨公道难道不是该去福宁宫或东宫吗?不去这两处而来崇郡王府,是笃定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迎着凌醉几次想插嘴又找不到机会的神情,她不容置疑的一指府内,“你给我进去陪好了孩子!别叫他们好奇跑过来,今儿个凭什么人过来找麻烦,我要亲自接着!!!”

    她还不信了!昭德帝也还在拉着偏架呢,崇郡王府居然连个墙头草的下三滥伎俩都接不住?!

    “这是送上门来的出气筒,你敢跟我抢?!”见凌醉站着不动,秋曳澜脸色一寒,跺脚娇斥,“义兄别忘记,我可不是什么温婉贤淑的人!你确定要得罪我么?!”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