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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碎的梦境(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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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么?”

    这就是逃亡者领袖在听到统治者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

    他一边在心里问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身后的手术台。在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决定不告诉统治者,自己正在研究“黑暗核心”。

    他故意装出一副“释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老家伙们还真是敏锐和大胆啊……只不过,这似乎与他们所标榜的‘负责’可不一样啊?”

    “就连我这样‘胆大妄为’的人都不敢贸然地继续切割你们的核心——这些老家伙的胆子怎么会突然大了起来?”

    “他们难道不担心会出变故吗?”

    逃亡者领袖适时地将话题转移到另外的地方——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他不知道统治者有没有注意到他刚才回头的一瞥;他不想让统治者知道他正在研究“黑暗核心”这个事实,特别是在他还没有确定那些老家伙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对他的监控的时候。

    统治者的反应似乎证明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逃亡者领袖的动作——这个大家伙轻易地被逃亡者领袖转移了注意力——在听到了逃亡者领袖的问题之后,他几乎没有停顿也没有思索就开口回答:︽,“他们当然担心啊!”

    他有些怕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当这些老家伙提出那个过分的要求的时候,哪怕是迟钝如我,也能轻易地听出他们话里的犹豫与恐惧。”

    “代表其他的老骨头开口提要求的老家伙说话的时候还算平静——他的声音并没有颤抖。”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差点被这个声音给迷惑了;好在你的话让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一开始的诧异之后,我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声音太过于平稳了。”

    “没有任何的起伏,没有任何的感情——在我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声音本身而不是声音所叙述的内容的时候。我突然就察觉到,这个声音是故意装出来的!”

    “当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家伙就再也无法在我的面前伪装了;而当我拆穿了他的伪装之后,他的话里的破绽也自然而然地露了出来。”

    “我很快就发现,原来这个老家伙已经紧张到话都说不连贯了!”

    “你知道,在我们正常说话的时候,我们的重音分布是有规律的;这个规律跟说话的人需要表达的意思与及说话时的语境有关,所以并不会固定在开头或结尾;我们所能肯定的就是,一个人在正常说话的时候。是不可能出现每一个词甚至每一字都是重音的情况的!”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每一个字都是重音——这就是那个老家伙在和我说话时的表现;尽管他刻意加快了语速,减少了每两个字之间的停顿,让我误以为他说得很流畅,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他在‘重音’上的不自然。”

    “特别是在说到,他们需要在我的身上做一次‘核心分割手术’实验的时候,他的停顿愈加明显……”

    “哼哼,真当我是傻子么?”

    逃亡者领袖在统治者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酸意。所以他会意地笑了起来:“发现他们的恐惧似乎让你很开心……”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证明了自己的智商吗?”

    他故意用一种刻薄的语调调戏着统治者:“我很明白这种感受——就像是我在孤独了很多个世纪之后,听到你要来和我作伴一样。在被当成是蠢货无数个世纪之后,你突然证明了自己是一个聪明人——这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让你膨胀了一小下?”

    “膨胀个屁!”统治者也听出了逃亡者领袖话里的揶揄,只是他并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很爽而已……”

    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不知道啊,在发现,那个看似镇定的家伙其实比我还害怕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老家伙提出的条件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害怕——我甚至以为,全世界都将我抛弃了!”

    “而当我发现。其实那些老家伙比我还害怕的时候,我突然就不害怕了……”

    逃亡者领袖一开始的时候是准备听笑话的,但是,只是听了几句话,他就没了看统治者笑话的意思;还没有等统治者将话说完,他脸上戏谑的表情就全部收起来了:“他们抛弃了你!”

    他的语气变得极其沉重:“他们知道手术的不确定性,他们不敢确定手术不会带来恶果,但是,他们仍然强迫你做了手术——他们抛弃了你!”

    “我知道……”与逃亡者领袖的沉重不同,统治者显得很轻松:“不过我并不认为,他们这是抛弃了我。”

    这个大家伙的脸上真的没有一丝埋怨与憎恨:“在那个时候,只有我的核心是恢复了健康的——从这方面来说,我的确是最好的实验品。”

    “我已经执意要离开了,而老家伙们的核心还在康复之中——他们需要在我的身上做这个实验,好让他们安心下来。如果我拒绝了他们的条件,他们的心一定不会安定,这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我不是不能等到老家伙们恢复健康,但是,我担心到了那个时候,会出现更多的变数——我认为那个时候是我离开的最好的时机,我不想放过,所以,我选择了接受他们的条件。”

    “你说的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儿!”统治者脸上平淡的表情让逃亡者领袖感到一丝羞愧和恼怒:“无论是不是你自愿的,他们用这个条件来要挟你是不争的事实!”

    “我想说的就是,被称为‘统治者’的‘最伟大者’什么时候堕落到要依靠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他们也知道手术存在的风险。他们为什么不等自己康复了之后在自己身上做实验?他们自己都害怕得不行,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作为实验品的你会比他们更害怕?他们明明知道你是害怕的,为什么还要执意对你提出这个条件?”

    逃亡者领袖的问题让统治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在沉默了好半天之后。统治者才再一次开口:“因为……是我先提出要离开他们的啊……”

    似乎是因为找到支持自己的理由,统治者再一次轻松乐观起来:“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其实只是选择了一个选择,选择了和他们不同的立场而已;但是,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呢?”

    “背叛者——这就是我在他们眼中的定位,对不对?无论我的理由有多么的充沛,我选择了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离开,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严格的说来,是我抛弃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抛弃了我!”

    逃亡者领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统治者还要帮着那些老家伙说话:“你究竟要愚蠢到哪一个地步?!”

    他的语气已经不只是恨铁不成钢这样简单了:“他们之所以选择让你一个人成为试验品,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相信,就算是你的手术失败了,他们也承担得起手术失败带来的恶果!”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会只选择你一个人?能够重复实现的实验结果才是‘正确’的实验结果——只是一次实验取得的实验结果根本就没有正确性可言!从这方面来说,在你身上做的实验根本就没有指导意义……”

    “既然没有指导意义,他们为什么要坚持在你身上做手术?”

    “说得残酷一些,你在这个实验中能够取到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老家伙们排除一些风险!”

    逃亡者领袖越说越激动。统治者却越来越平静:“我的看法恰恰与你相反——既然我在这个实验中是有作用的,那么不就说明,我并不是被抛弃的?”

    “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人来做第一个试验品吧——如果不是我。就一定会是其他的某一个人。”

    “我是你认识的人,某个人也是你认识的人;我与你相熟了无数个世纪,某个人也与你相熟了无数个世纪——那么。我与某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我去当这个试验品,你就如此愤怒。而某个人去当这个试验品,你就心安理得?”

    “是因为你已经和他们划清了界限了吗?因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而某个人是站在我们对面的人,所以,你才会对这个实验如此愤怒吗?”

    “但是,在我做手术的时候,你还没有和他们划清界限啊!”

    逃亡者领袖没有想到,统治者会说出这样的一番“一针见血”的话——说真的,这一次,他是真的被震惊了。

    “你……说得很正确……”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逃亡者领袖终于再一次开口,吐露出了他苦涩的心声:“我的确是失态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为你的遭遇感到愤怒——既愤怒于老家伙们的无耻,也愤怒于你的懦弱……”

    “然后,你的话让我感到了羞愧——是的,在这个时候,我的愤怒已经变了味道了——在听到你说,你是自愿接受老家伙们的条件之后,我觉得,我被你羞辱了;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拆我台的时候,我觉得我被背叛了。”

    “被羞辱的耻辱和被背叛的愤恨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犯下了错误——我已经走上了‘为了反对而反对’的道路了。”

    “你最后的话彻底地打醒了我——是啊,你是我的朋友,那些老家伙难道就不是我的朋友?在你的身上做实验是牺牲,在那些老家伙的身上做实验就不是牺牲?”

    “关于这两个问题,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我既无法将在你和老家伙们之间画上一个等号,也无法将你和老家伙彻底地割裂开。”

    “过去的无数个世纪铸成了我们之间紧密的联系——即使是划清了界限,这样的联系也依然存在……”

    “我是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忽视掉那些无法割裂的联系吗?还是说,我的本质已经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脱离‘统治者’这个群体太久了吧——在刚才的争吵中,我几乎是完全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去思考,我甚至没有考虑过你的立场!”

    “我……”

    “我知道的!”统治者突然出声打断了逃亡者领袖的话:“我知道的……”

    这个大家伙平静地看着激动得手足无措的逃亡者领袖,微笑着说出了逃亡者领袖并没有说完的话:“我知道,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是将我看成是‘合作伙伴’……”

    “是因为所谓的‘划清界限’吧,你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统治者都是一个联系紧密的整体的事实;你只是出于‘利益’而说出了那些话——你认为,那些老家伙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你的合作伙伴!”

    “而伤害了你的伙伴,就是伤害了你的利益,对不对?”

    这番话正是逃亡者领袖想说的话——虽然这些自责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在统治者的话就好像是晨钟一样将他敲醒之后,他就决定,要直面自己内心的不足。

    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让统治者给打断了。

    当统治者用一种异常平静地口吻拆穿他的内心之后,逃亡者领袖莫名地平静了很多:“你猜得很对,我的老朋友!”

    “只不过,你说得还不够……”

    从老朋友那里得到了理解和支持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强大了很多,他觉得,现在他可以直面自己内心最污秽的地方了:“更准确的说,我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是因为我变自私了……”

    “原谅我,我的老朋友——原谅你面前这个自私的人,原谅他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将你看成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未完待续。。)